[21:40/God only knows]
“干杯。”“干杯……”
盛有威士忌加冰块的玻璃杯再度相碰，坐在酒吧柜台上的两人将杯中剩余的饮料全部一饮而尽。
“这么说来，江上检察官你马上就要被调走了啊……”在酒精的作用下，出木衫迷迷糊糊地看着吧台里的女服务生，出神地说着，同时露出无奈地微笑，“真是可怜呢~”
虽说听起来话语间增添了几分嘲弄，但江上也只好苦笑地摇了摇头。
“唉，反正没在城里呆多久就要去些乡下的地方，我也是早就有这种觉悟了。”江山也红着脸说道，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谁叫我一不小心就放走了犯人呢……特地从警视厅告到法务省，直指我的姓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讲道理啊……”
“那不是江山君你的错啦。”出木衫从身后拍了拍江山的肩，拖长声音叫道，“都是那个死要面子的刑警的错！跟着他做事情就感觉莫名的不爽。全部都死了算了……”
“……”江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头顶斜上方的电视里播放的广告。
“Tomo酱最喜欢吃的布丁~！特别添加了XXX，吃起来超Q超带感的说……！”配合上屏幕上的超大的花哨字体，以及旁边夸张的语气，整个并不怎么吵闹的酒吧里都充斥着这一广告的声音。
“哎，她啊，真是莫名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出木衫听到声音也缓缓仰起脑袋，注视着屏幕上的广告，“布丁啊，我记得光也挺喜欢吃这东西的……”
“光？”
“啊，没跟江上检察官你说过啊……我过去的同事哦。”出木衫将实现落回桌面上装有冰块的玻璃杯，伸出手指搅弄着冰块，发出“咯咚”的声响。然后他噗地一声笑了笑，补充说道：“是个大美人哦……还经常来这喝酒的。”
“哦？那出木衫君还真是个挺幸运的人嘛~”江山开玩笑般地说道，“像我工作中都见不到一些看得上眼的，更别提什么大美人了……”
“啊，我突然感觉好幸福啊……”出木衫索性趴在桌子上，用下巴支撑着脑袋看着眼前吧台内部正在洗杯子的酒保妹子，“和江上君你一起喝酒的话，什么都不用去想，案子啊、未来啊什么复杂的东西根本不用去考虑，不由得觉得心头一阵凉爽与舒适的风刮过呢，哈哈……”
“你醉了吗，出木杉君？”江上将脸凑过来问道，露出质疑的表情，“才喝这么一点咧！”
“啊，是醉了，我很清楚我醉了。我这个人超有自知之明的。”趴在吧台上的出木衫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想要试图抹去模糊的视野，“我也是终于知道，光为什么喜欢来这喝酒喝到醉为止了，原来喝醉是件这么开心的事啊，哈哈。世界在旋转哦，就连离我如此之近的江上君你也是扭曲的……哼哼，真有趣啊。”
“你开心就好。”江上也笑眯眯地说着，然后招呼酒保妹子说，“请再给我来点威士忌兑水。”
“OK~☆”
穿着马甲的酒保妹子很绅士地接过酒杯，导入威士忌后几只手指夹出调酒匙开始旋转，液体和冰块一起随即形成漩涡。
“出木衫君你就不要再喝了，明天你还得去问案件被害人的问题呢……”江上轻声言语道，宛若说给自己听一般，“等案件一结束，我再混个几天就会被发配了，所以都无所谓啦。”
“感觉这位刑警先生真的是很乐观啊！”这时，正在调威士忌的酒保笑容满面地抬起头来说，“之前一直在这喝酒的一位女刑警和您恰好相反啊。”
“……”出木衫慢慢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脸上堆满笑容的酒保妹子，“那个女刑警，怎么了吗？”
“啊，是个以前经常来这的常客，虽然好像最近都没有来诶，是不是因为太忙了？”酒保妹子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总之就是，她每次喝醉后，都会哭诶……”
“哭……？”
“嗯，就是一个人在吧台默默流泪吧。”酒保妹子的笑容忽然有些哀伤，“起初我以为失恋了还是怎么着，这在酒吧也是常有的事了。但是如果每次来都是这样，就给人很奇怪的感觉了……因为对方是名刑警，再加上顾及顾客的隐私，我也没好意思主动询问——一般来说如果都是顾客主动向我们酒保倾诉这种事的，而她每次只是一个人什么也不说，默默地流泪，仅此而已。”
“……”
出木衫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尽管意识还是有些不太清晰，但相比刚刚还是好了很多。
“你们这，有茶叶吗，我想解解酒。”出木衫一副“反正不会有”的表情，以无所谓的态度问道。
“有是有……”
“可以的……竟然还真有。”
“但是喝茶不能解酒咧，刑警先生生活知识还真是匮乏。”酒保妹子很干脆地吐槽说，“我们这有浓蜂蜜水，虽然甜的有些发腻，但解酒效果还是挺不错的，需要吗？”
“那拜托了。”出木衫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正小啜一口威士忌的江上，“我去厕所洗个脸，清醒一下。”
“怎么了吗？想走了啊？”
“总感觉，这是江上检察官你最后的案件了。再怎么说，我也想帮你一把，让你不再这么憋屈下去，不明不白地调走……”出木衫低声呢喃道，紧接着与江上目光相接，“总觉得，就这么让那家伙赢了，好不爽啊……！就是很不爽！真的很不甘心就这样输掉啊……所以说，我还想最后拼一把，不管结果如何，到最后我们也得坚持我们一开始所坚持的正义，不是吗？”
“……”
“当初第一次见到江上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像是被困在黑暗洞窟中的人看到光明那般开心。所以说，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啊，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啊……这才是检察官啊，这才是刑警啊不是吗？和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一样的情节一样呀。”出木衫已经不知是醉酒之言还是清醒地说着，只是嘴巴不停地闭合不顾旁人地说着，“不然的话，死者就白白地送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丢下最后一句话，出木衫脚步蹒跚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留下蜂蜜水摆在吧台上和落魄地坐在一旁的江上。
“哎，我说……”酒保妹子凑过头来闭着一只眼睛兴奋地说道，“这个刑警和那个女刑警给我的感觉好多都一样诶，而且她们都问过我‘有没有茶可以醒酒’这个问题哦~”
江上稍微佝偻着背坐在那了一会，然后抬起头问道：“调酒师，问你个问题好吗？”
“嗯？”酒保妹子擦着杯子，转过头用眼神示意其“可以的”。
“如果你过几天马上就要调取一个超偏僻超烂的酒吧……”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老板对我超好了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把我给调走的！”
“……”江上苦笑了一下，“那好，假如你们老板一不小心我是说假如非常不小心地被车撞了然后刚好死了然后接手这家酒吧的人是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士然后她因为嫉妒你所以你过几天马上就要被调取一个超偏僻超烂的酒吧……”
“哎哟，我开玩笑的啦~”酒保妹子莞尔一笑，扎起的马尾也随之摇摆，“是想问我会选择在剩余的时间做什么是吧？”
“嗯……”
“当然是继续认真工作到最后一刻嘛。”酒保妹子进行着清洗作业的同时说着，“虽然会有些不甘心啦……但已成定局的事也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能做好自己能做好的每一件事，直到最后一刻了……对我来说，比方说嘛，我还是想当着顾客的面调调那个酒……”
“那个酒……？”
“诶，外行应该没听说吧……稍等一下哈。”酒保妹子说完转过身，从身后的柜台上拿来了两个玻璃瓶，一个黑色，一个棕色，放在调酒台上，“左边这个是香槟，右边这个是啤酒，如果将这两个混合的话……”
“……这两种酒竟然能够混合？”江上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瓶酒，“这不就糟蹋了香槟吗？”
“如果混合的比较好的话……”酒保妹子微笑着拿出一个玻璃杯，然后左手右手分别握紧装着液体的玻璃瓶，让液体缓缓流出到一个玻璃杯中，“啊……！”
两种液体混合到最后突然产生了大量泡沫，溢出到桌面上。
“两种碳酸液体混合当然会喷射出来啊……”
“那是因为我表演失败了啦~毕竟我还不怎么熟练嘛。”酒保妹子眯着眼，很开朗地吐着舌头笑着，“真正会调的调酒师会刚好让其不溢出来的，我现在还做不到就是了。表演失败，算是我请客人您的~虽然会很难喝哦，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还是别浪费了。”江上拿起玻璃杯微微啜了一小口，一股又涩又酸的味道随即在嘴中扩散，让他眉头紧锁，“果然不怎么好喝。”
“不过大概真正调出来的话，会有一种恰到好处的苦涩以及优雅的酸爽的……”酒保妹子垂下眉梢，盯着桌面上溢出的泡沫，“我想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顾客先生您能感受的到吗？”
“优雅的酸爽……”默念了一遍这个词，江上不经意间便陷入了沉思。
“我们把调酒师把这个，叫做——黑色天鹅绒（Black Velv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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